进藏回眸
来源:未知来源 日期:2015-03-31 12:00
1979 年3月,我正在省委党校县级干部读书班学习,班主任突然告诉我,组织上要我立即回县体检,准备奔赴新的工作岗位。我二话没说,匆忙返回临湘县城。回县后,县委书记通知我,地委原定几位到西藏去工作的同志,有的因身体不合格,有的因家庭有特殊困难,不能去了,最后选定我,并要我担任岳阳地区13个进藏干部的带队人。我当即向县委书记表态,估计身体没有问题,虽然家庭困难不小,但我服从组织决定。不久,亲朋好友得知我要离湘进藏的消息后,说我是何家的顶梁柱,既要赡养老人,又要养育未成年的子女,便纷纷劝我把家庭困难向组织讲清楚,要求换别人去。母亲还瞒着我拄着拐棍到县委会找书记,诉说儿子与媳妇都是独子独女,家里四老三小,老的平均年龄65岁,而且体弱多病,3个小孩最大的还在初中毕业班读书。我得知情况后,立即把母亲劝回家。通过两天两夜的思想工作,母亲终于被我说服了。
我们7个同志到了拉萨市郊的堆龙德庆县,我任县委书记,其他6位同志分别担任县委副书记、县革委会副主任、组织部副部长,公安局副局长、农牧科副科长和技术员。当时县委机关条件较差,县级干部各住一间20平方米的平房,其他干部是2~3人住一间较大的平房。安顿下来后,我们碰到的第一个难题是语言不通,与县区干部交谈时,我们的普通话不标准,他们听不太懂;与基层干部交谈时,更是双方都听不懂,少不了要懂藏语的同志翻译,常常词不达意。第二个难题是生活不习惯。由于高原缺氧,烧开水也要用高压锅,下乡检查工作要喝酥油荼、吃糌粑和风干的生牛羊肉。特别是吃生肉,开始一闻到那股气味就想呕吐,更不用说吃了。初次下乡时,我带了些馒头和开水放在车上,当与基层干部、农牧民接触后,我就被他们好客的盛情所感动,不吃他们的东西,一是感情上过不去,二是怕在藏族群众中造成误会,所以只好吞下去。吃了那些东西,肠胃不适,特别是吃了糌粑,肚子还有气鼓气胀的感觉。第三个难题是对藏族同志的性格不了解。有一次在检查收割工作后,我没点名地批评了德庆区收割进度慢,这个区的区委书记藏族干部罗布接受不了,立即把我送给他的一块茶砖退还给我。我当时感到自己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没有从藏族干部的实际出发。于是我一方面找罗布谈心,做过细的思想工作;一方面帮助他抓工作,在这个区一连住了4天,很快把收割进度抓上去了。罗布很感动,又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我送给他的茶砖。这3个难题是进藏干部必须过的三道关,如果过不了这三道关就很难开展工作。因此,我在县委机关开办了藏语对话速成班。请藏族同志和进藏的老同志当教员,每周学习3次,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实践,我们能与藏族同志进行简单的交谈了。关于生活习惯问题,我提出“喝不了酥油茶、吃不了糌粑就当不好进藏干部”的口号,要求干部从民族政策、民族关系、民族感情的高度来强化自己适应新环境、新习俗的能力。没有多久,我们进藏干部几天没有喝酥油茶还感到唇干舌苦,很不舒服哩!随着这些难题的攻克,我们与藏族干部群众的感情与日俱增,对藏族干部和群众的性格也更加了解,工作起来就顺利多了。
藏族地区有不少禁区,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民族团结。因此,对犯禁的事不可不慎。但通过一个时期的工作.我发现有些禁区属于宗教信仰、民族风俗和民族习惯问题,而有些禁区则属于封建迷信。如果是属于后一类的禁区,你不用科学文明去突破它,就会阻碍社会的进步。我工作过的堆龙德庆县,是西藏人口较多的县,当时有28855人,设有6个区和35个人民公社。农牧民以定居为主,除喂养少量的牛羊外,以播种青稞、小麦、豆类和油菜为生。由于历史原因,科学种田的一些技术普及得很不够,因而农作物的单产不高。一般在150公斤左右徘徊;有些地方由于病虫害的影响,产量要更低一些。我与农牧科的同志深入调查,发现全县9 万多亩粮食作物中,受病虫害影响的近2万亩,严重的地方成片小麦和青稞苗上爬满了蚜虫,叶片枯黄,茎秆老化。我询问基层干部,怎么不打农药治虫保苗?他们说群众不愿意用农药把虫杀死,认为虫子也是生命,是天老爷放的,打不得,也打不死。于是我将此情况提到县委常委会上进行讨论,一致认为,这是封建迷信人们的头脑禁锢,只要切实加强领导,坚持用科学知识教育群众,充分发动群众,病虫害是可以战胜的。于是决定在全县开展“打一场治虫灭病的人民战争”,并成立治虫灭病领导小组,县财政还拿出1.2万元购买农药和药械,分发到8个病虫害严重的人民公社。10月中旬,又在乃琼区举办为期3天的有各区领导和骨干参加的技术培训班,除学习文件和讲授技术课外,还现场实习,使培训人员提高了认识,基本掌握了对虫情的观测、农药的配备及药械的使用方法。他们回去后,层层建立了治虫灭病领导小组,基层骨干先从本生产队做起,逐步推开。1980年县里还在东嘎区、德庆区和柳吾区先后召开几次治虫灭病现场会和督战会。通过一系列的工作,终于打破了治虫的禁区,使科学种田的知识得到普及,夺得全县粮食大丰收,亩均增产41公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