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容阅读

我在芭蕉当农民的日子

来源:未知来源 日期:2015-03-31 12:00

    1957年底,党中央号召组织全国机关部门年轻干部上山下乡当农民,具体要求那些从家门到学校门、从学校门到机关门的“三门”年轻干部下放农村当新式农民。

    当时我刚满25岁,正在县供销社任办公室副主任,虽然没有学历,但毕竟读了十多年书,基本上属于“三门干部”的范围。听了县委领导的动员报告后,我全身热血沸腾,心情无比激动,小组讨论时,我拿一口针扎在右手食指上,写下了去农村参加劳动锻炼的血书,向党组织表示了自己的坚定决心。几天后,县委批准了我的申请,我们供销系统10个人为一组,由我担任组长,下放地点是岳阳县芭蕉乡。

    正月十五刚过,我们10个人便集中一起,由机关组织欢送,一同乘公共汽车到达城山舟,由于城山舟去芭蕉的公路未修,我们只好挑着行李一步一步朝芭蕉乡进军,下午4时许到达目的地——芭蕉乡政府。1958年,芭蕉乡定为县委工作重点乡,县委副书记王汝芝兼任芭蕉乡党委第一书记。芭蕉乡是岳阳县的边远山区,相传解放前该乡的金鸡洞(现在的金鸡村)有个姓张的秀才曾经吟过一首诗,诗云:“线线流水碗大天,叠叠青山紧相连。午时日出未时落,千年只当五百年。”简朴的诗句对芭蕉乡的面貌作了恰如其分的真实写照。我们在乡政府住了一晚,到供销社买齐了工具、雨具和日常生活用品,乡党委负责同志向我们介绍了全乡的基本情况,并研究决定让我们一起去“一心”高级社。“一心”是全乡土地较多的地方,距乡政府仅三里路,我们由乡政府的同志陪送到“一心”港口湾,全组10个人安置在9户人家,我同刘伯华同志住在周胜儒家。港口湾风光秀丽,景色宜人,村庄前面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,河水从南往北流淌,宛如村子拦腰系了一条玉带。村里的社员热情好客,他们将城里下放的干部待为上宾,头几餐饭,都用腊肉和本地特产菜招待我们,我们觉得不好意思,经我们再三解释,后来他们才随和一些。   
     进村的第二天,我们10个小伙子服从生产队的安排,和社员们一道上山砍柴烧火土灰。我小时由于经常上山为家里砍柴,比较熟练,这次在港口湾劳动得心应手,可另外两个伙计很不习惯,参加砍柴的第二天,他们的双手就起了茧,并变成了“红泡”,晚上疼得厉害,只好涂药。砍柴砍了10天后,我们接着搬柴、挖挑黄土,一层柴火一层土,堆一人多高,全队堆了七八上十堆,分布在山脚下和村庄内的地坪里。柴火一干,我们就动手点火,顿时,全村浓烟滚滚,柴火噼噼啪啪,响声不断,黑夜,火光通红,彻夜不熄。当地的老农一致称赞用火土灰做肥料的好处,他们说火土灰是上等肥料,水田、旱地都管用,制造和加工的方法又简单。等柴火烧透之后,再挑一些人畜粪向火土灰上一浇(原来才知道,此法并不科学),用锄头翻一遍,然后发酵6~7天就行了。这种肥料含有氮、磷、钾,肥效显著。

    打了积肥仗不久,眼看到了清明节,“一心”高级社召开社员大会,社长动员我们投入第二个战役——春插。港口湾田多,人平1.5亩,基本上都是双季稻,春插的季节性强,俗语说:“春栽日子夏栽时”,如果早稻不在春天插下去,那末肯定会减产。因此,农民对抢插保季节很重视,季节一到,几乎家家关门落锁,男女老少都上阵。我们新来的农民也不例外,每天天未亮,就起床扯秧,遇到天雨,就穿蓑衣戴斗篷,每人至少也得扯到百把只秧才收工回家吃早饭。饭碗一丢又去运秧、抛秧、插秧,你追我赶,展开竞赛,大约插两至两个半小时队长才吹哨休息一会。休息时间一到,大家争分抢秒,女的匆匆忙忙回家给小孩喂奶或作煮中饭的准备,男人则回家喝茶、抽烟。我全身酸胀,赶快爬到田埂上躺着,觉得格外舒服,象睡席梦思一样。这次春插我连续干了12天。

    干部下放参加劳动好处多,既有政治上的效益,也有经济上的效益;既有精神上的收获,也有物质上的收获。我们天天和农民打成一片,同吃同住同劳动,党群关系、干群关系亲密无间。1958年我们所在的港口湾生产队粮食获得大丰收,早稻平均亩产390多公斤,比上年增产六七千斤。后来,县委书记贾德润、乡党委书记李湘儒找我谈话,他们要我长期留在芭蕉工作,永远做农民的知心朋友,结果我在渭洞一留就是20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