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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 向

大海航行靠舵手,领导出门靠司机。在单位,司机绝对是“独一档”的存在,说其位置重要吧,却无官无职、人微言轻;说不重要吧,司机紧跟着领导,背靠大树好乘凉,其一举一动、一言一行,往往就代表了领导的意图呢。因此,领导挑司机,那都得费一番功夫,既要挑车技,更得挑人品。

老盘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司机。从部队转业后就一直在单位开车,从同事口中的小盘到大盘,再到如今的老盘,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,可老盘这“金牌司机”的位置却稳如泰山。

老盘之所以在司机的位置上干得风生水起,其实有自己的秘诀。这秘诀归纳起来就两点。一是要“稳当”。给领导开车嘛,保证安全当然最重要,老盘摸了一辈子车,车上零件和自己身上的部件一样熟悉,这一点他很自信。二是要守得住“秘密”。每次给领导开车,老盘都是不该说的不说,不该问的不问,不该看的就不看。也许正因为如此,每任领导都对老盘赞赏有加,称他是个“靠谱”的人。

自己虽然“靠谱”,但老盘觉得新来的一把手却有点不靠谱。现在作风建设抓得这么紧,对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露头就打,可领导似乎不当回事,酒照喝,舞照跳,高档会所照进……每次去这些地方,司机当然得负责接送,老盘为此担惊受怕,生怕有一天撞在“枪口”上。有几次,老盘都委婉地提醒领导,可领导却说,“老盘啊,我也有苦衷啊。你看我刚来,局里上上下下一大摊子事,该请的要请,该送的要送,这关系总得理顺吧?不然以后工作如何开展?”老盘说不过领导,只能干着急。

怕什么,还真就来什么。几天前,县里突然召集科局级“一把手”开会,领导接到通知后就叫老盘直接从家里接他去参会。谁知到了会场,县里的作风督查组突然出现,要求所有的司机打开后备箱进行检查。不少司机一听,当场就吓绿了脸。后来才知道,县里组织开会是假,搞突击检查是真。据说,当天就从好几个“一把手”的公车里搜出了名贵烟酒,还有辆车里,竟发现有好几个大红包呢。好在那天因为领导通知得晚,老盘没时间去单位开公车,只好开着自己的私车去的,没想到却躲过一劫。老盘回来后,看着后备箱里单位请客喝剩的两瓶茅台酒,后背直发凉。

阴差阳错躲过了检查,领导直夸老盘是个福将,会办事、能办事,对老盘更信任了。过了不久,领导接受一老板宴请,有了上次突击检查的教训,领导一再强调宴请的地点一定要选清净、隐蔽、安全的农庄。领导还特地吩咐老盘,绝不能开公车。一切安排妥当,美酒佳肴上桌,酒过三巡之际,没想到作风督查人员神兵天降。原来,农庄虽隐蔽,可农庄外停放的一辆辆豪车被引起了当地群众的关注,督查人员接到群众举报后,正好把领导抓了个现形。

领导挨了处分,被免职了,单位风言风语也传开了。有的说,老盘是老司机遇到了新问题,把领导带“沟”里去了;还有的说,老盘这司机的位置肯定不保了,新领导再用他,岂不触“霉头”?

议论归议论,说来也怪,新领导到任后,拒绝了办公室配的新司机,仍然坚持让老盘开车。新领导到任的第一天,就让老盘带着去乡下转了一圈,接连跑了好几个下属单位。新领导来了后,老盘更忙了,忙着陪领导下乡搞调研,下基层探民情,入户搞家访……新领导亲力亲为,忙得不亦乐乎。不同的是,单位里,迎来送往少了,吃吃喝喝少了,倒是职工食堂热闹了不少。

又过了一段时间,新领导要去边远山区视察扶贫工作。山路崎岖,一路颠簸,老盘不敢大意,把方向盘握得紧紧的。“老盘,你开车技术这么好,能请教一下开车的要领吗?”新领导拉开了话匣子。

“新手开车,掌握方向最重要。”老盘答道。

“对、对,方向盘打错了,那就得偏离轨道呢。”领导哈哈大笑。

“其实,我们每个人都要打好自己的方向盘,不然就会走错路。”新领导突然一脸严肃,盯着老盘说道。

老盘听了一怔,似有所悟。

“老盘,如果哪天你发现我的方向盘打错时,可得提醒我,为我导航哟……”新领导拍了拍老盘的肩膀,又说道。

“放心吧,领导,您早就装上了导航仪,这方向准错不了。”老盘毕恭毕敬地看了新领导一眼,踩下油门,向山路驶去……(新田县纪委监委   纪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