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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“苦日子”时期守岛戍边

来源:未知来源 日期:2015-03-31 12:00

1961年,为了国家的安危和人民的利益,我舍弃即将到手的专科文凭和工作岗位,从湘潭电机学院应征人伍。来不及回乡与阔别三年的亲人告别,就匆匆开拔到万山要塞,扼守祖国南大门。要塞在珠江口几十个重要岛屿布防,把守着从南海通往广州的海上通道,从里到外把香港、澳门包围得严严实实。地处前哨和面对港澳,既要警惕英葡军警和滞留香港的美国航母,又要提防以窃取政治、军事情报和策反叛逃为主要目的的美蒋特务。既有公开的斗争,又有隐蔽的斗争;既有军事对抗,又有政治较量。常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,连睡觉也得睁只眼。我在此度过了23个春秋,下面记述的是几个片段。

踏遍海岛勘测确保歼敌滩头

我驻防的第一个岛屿叫内伶仃岛,是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流放过的地方。  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是文天祥在《过伶仃洋》诗中写下的豪迈诗句。它时刻激励我们爱岛守岛。入伍第二年,要塞侦察科长来到我们连,同连长、指导员商谈后,交给我和另两名同志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——勘测绘制迫击炮射击指挥图。科长明确告诉我们,要守住海岛,必须充分发挥迫击炮杀伤敌步兵的威力,把抢滩登陆的敌人一举歼灭在近海滩头。否则,将陷入岛上拉锯战,甚至岛失人亡。为此,他反复强调勘测绘制工作的重要性,要求我们象完成火线侦察任务一样,严肃认真对待。我们4人分成两组,我同科长为一组,负责测量、计算、绘图;另两名同志为一组,负责到各海湾插标杆。通过勘测,要把火炮阵地和各种射击参数全部确定下来,并绘制到地图上,做到有备而战。
    从第二天开始,我们每天背负测量仪器,带上水和干粮,白天测量在山头、海湾,晚上演算到深夜。经常是一口干粮一口水,也不管什么滋味,填饱肚子就行了。晚上到了停止发电时间,点盏油灯照明。刚开始,科长对我这个新手不放心,每测量一次,演算一次,他都要重复检查一次,直到我从未出过差错,才放心让我操作。连队众多口径不同的追击炮,要合理部署在若干山头。每门炮都有重点防守的海湾,又要协同作战,交叉射击,以便瞬间集中最猛烈的火力,大量杀伤敌人。每个海湾也要根据弹片有效杀伤半径,在几百米宽的滩头合理设置多个目标区,不留下火力死角,让登陆之敌毫无空隙可钻。这就大大增加了勘测工作的难度。每个阵地,每个海湾,要往返多次才能测完。科长生怕我们产生畏难、厌战情绪,不顾伤痛天天跟着徒步爬山,不时鼓励我们克服困难,耐心细致地搞好测量工作。等到勘测告一段落时,我已记下了几大本原始资料和演算数据,双脚也磨起了好几个鸡眼。但看到自己学的知识能在部队用上,心里特别舒畅。接下来是绘制射击指挥图。科长指导我把火炮阵地、目标方位、距离、火力分配、火力交叉等作战要素,逐一绘制到地图上,使用起来一目了然。凭着它,指挥员呆在掩体里就可以从容指挥作战。测绘任务完成没多久,上级便下来检查验收。方法是在我们连进行实弹演习。那天,连长跟前就摆着那张地图,根据上级假设的敌情,有条不紊地下达发射命令。单炮射击门门首发命中目标。群炮急速射时,不同口径的火炮,从不同阵地、不同方位、不同距离向同一海湾发射,第一发炮弹几乎同一时间在海滩上炸响,升起的烟柱,成长长的“一”字形摆开。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炮弹铺天盖地落下,爆炸声不绝于耳,整个海湾刹时烟雾弥漫。四处飞射的弹片构成一道火力墙,把刚从登陆舰、艇钻出来的数百名“敌人”(糊上报纸的草人),炸得身首异处,有的穿了无数窟窿。目睹如此神威,现场检查指导的领导和阵地上的战士都开怀地笑了。

巧妙张网埋伏全歼武装特务

1961年前后,我国连续三年遭受严重自然灾害,中苏关系也在这时出现明显裂缝。从未死心的台湾蒋帮,企图趁此机会反攻大陆,先后派遣100多股武装特务窜到福建、汕头沿海,伺机潜伏接应。这些敌特均遭覆灭后,继而把目光瞄准了珠江口。1962 年某天,要塞接到上级通报:台湾将依托安插在香港的特务组织策应,派遣一股武装特务潜入珠江口,部队务必加强戒备,全歼来敌。以后陆续传来的情报越来越明晰,派遣时间、潜入路线等都被我方掌握。从情报看,充当运送工具的匪船火力配备强劲,匪徒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亡命徒,多数是罪恶累累的外逃犯,随身携带短枪、匕首、通讯工具等器材,熟悉当地语言、民俗,善于伪装。
    根据这些情报,要塞决定预先派两艘船在青洲岛附近埋伏,把匪徒放在青洲至内伶仃之间的海域歼灭掉。这个作战方案的好处有三个:一是可以切断匪徒逃回香港的退路;二是可以阻止匪徒继续向内陆流窜;三是必要时两岛可以实施火力支援。为了不打草惊蛇,上级要求严格控制情报范围,准备工作暗中进行,两岛部队内紧外松,除加强夜间警戒巡逻外,其余活动与平时无异,严防暗藏的特务泄露我军作战意图。一天傍晚,我两艘配备多种轻重火器的快船,利用夜幕作掩护,急速驶向青洲岛,到达指定位置后,悄无声息地埋伏下来。这天晚上,内伶仃正逢放映日,多数战士象往常一样到机关看电影,只加派了值班干部和留下值勤的战士坚守岗位。电影放到22点左右突然停止,喇叭里响起了值班首长威严的命令:全体注意,一股台湾武装特务潜人珠江口,被我方埋伏的两艘船只拦截在海上,匪徒负隅顽抗,战斗正在激烈进行。命令各连立刻返回营地,作好配合海上战斗的准备。
    我们马上跑步回营,途经海边时,看到密集的带着亮光的炮弹、子弹,拖着长长的弧线射向同一目标。这是我方船只用事先准备的曳光弹围剿匪船。大家不约而同加快了回营步伐,来不及喘口气,快速作好消灭残敌准备。等了约半小时,电话里传来了匪船被我击沉的消息。原来武装特务为了伪装躲避,乘坐的是香港渔船,船上渔具一应俱全。在我方船只强烈的探照灯光逼射下,匪徒自知难逃厄运,竟然先行发起攻击。但终究不敌我方炮火的猛烈轰击,连人带船葬身大海。上级要求我们加强海边巡逻,防止未被击毙的匪徒游泳潜入岛上。第二天凌晨全岛部队出动搜索,每个海湾,每块礁石,每个洞穴,都搜了个仔仔细细,没有发现潜入的踪迹,估计全都沉到海里喂鱼去了。可笑而又可悲的是,蒋帮错误估计形势,低估大陆军民的觉悟和警惕,不甘心就此失败,在要塞防区内三度故技重演,结果都遭到了全军覆灭的下场。

顶风冒雨出海追逃可疑船只

1964年上半年,我被选送到轮训队集训。从射击、刺杀、投弹等基础课目,到岛屿防御作战技术、战术运用,进行系统全面的训练。我带的班参加要塞军事比武,获得第一名。一个大风大雨天,岛上观察所发现一艘无任何标志的可疑船向海岛驶近,接近我安全水域后并无离去的意向。队长便跑步来到我们班,匆匆传达上级的指示,命令我班立刻随船出海,将可疑船扣押审查。可这时候岛上一艘军用船也没有,队长吩咐我们赶紧检查武器弹药,作好登船准备。他自己跑到渔村求援。我们遵命迅速检查枪支,换上压满子弹的弹夹,披挂停当后,马不停蹄赶到海边。看到渔船已经发动,因水浅一时无法泊近岸边。为了争取时间,大家淌着齐腰的海水登船。渔船迅速驶出海湾,转过一个山角,发现可疑船离岛约5000米,沿着海岸线由西向东行驶,就径直朝可疑船追去。
    这时离目标尚远,我顾不了下雨,把全班召集到前舱外面,边监视边分析即将可能发生的情况与对策。大家一致认为,对方是渔船的可能性不大,因为除小舟小艇外,大渔船从不在这么近的海域打鱼。那么,极有可能是三种情况:一是内地偷渡香港的船只,因不熟悉航道而误人我防区。二是从“金三角”走私毒品至香港的船只,经过长途航行,加上在外海遭受大风大雨大浪袭击,迷失了航向,倘若是这种情况,根据以往的经验,则有可能发生武力对抗或者撞船险境。三是台湾船只,利用大风大雨作掩护,对我防务情况进行试探或骚扰。我们的对策是,不论属于哪种情况,都不能放松警惕,必须作好应付最坏局面的准备。还要讲究斗争策略,只要对方不使用武力相对抗,我们就不能轻率开枪。按战术要求,我把全班一分为二,站在船的两侧,机枪架在船头,一有危及我方的情况,随时可以火力还击。
    待一切布置妥当,已经追赶了十几分钟,与对方的距离接近了一些。仔细观察可疑船,没有发现异常举动。但风浪比原先大了许多,被船劈开的海浪溅起两排高的浪花,经风一送,辟头盖脸打在我们身上。苦涩的海水钻进眼里,又痒又痛。更糟的是,船身剧烈的摇晃与颠簸,使我们这些习惯了陆上生活的“旱鸭子”站立不稳,有的同志开始晕船呕吐。我叫大家把身体紧紧贴在驾驶舱壁上,避免被风浪掀到海里。又追赶了十几分钟,两船距离再次拉近了些。估计还有2000米左右时,我示意船长加速,冲到前面将可疑船截往。船长点头会意。可就在这时隋况突然变化,对方似乎察觉了我们正在跟踪追击,船速明显加快,继而掉头向东南方向驶去,船头所指正是香港海域。这下等于不打自招了,我向船长一挥手:继续追!渔船象头雄狮,眼看将要到嘴的猎物就要溜掉,咆哮着向前猛扑。可惜这时渔船的马达声已经十分沉重,猛窜几下再也提不起速来了。大家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,飞过去将可疑船擒下。有人沉不住气了,提出鸣枪警告,勒令对方停船。我知道在没有进入火力圈之内,逼得对方无路可走的情况下,鸣枪警告是没用的,只会让人家笑话,弄不好还会在香港的报纸上编造出条大新闻。在十分无奈的情况下,我们只好决定返航,虽没能拦截到可疑船,却也给了对方一个严重警告。
    如今,香港、澳门已经回归,英葡政府和军队已经撤走。台湾安插在上述两地的特务有的选择了弃暗投明。游弋在太平洋上的美国航母,再想进入香港休整补给,非经中国政府批准,休得越雷池一步。此乃国之大幸、民之大幸也!衷心祝愿我们国家日益繁荣昌盛,国防一天比一天强大,让13亿人民永远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。